我是一個來自家境清貧的女孩,媽媽為了扶養我和姊姊,供養我們考上大學,希望我們能擁有一個快樂的人生,希望我們能遇到一個值得依賴的人,媽媽說:「雖然我們的支柱早已死去,但是媽媽相信他依然守護著我們,深愛著我們,」從小的辛苦,因為太辛苦了,我並不了解那一句話的意思,我也常常埋怨,為什麼是我,我不可能像媽媽一樣,我無法原諒,都是爸爸的錯,如果,如果他沒有死就好了,我曾經和姊姊聊過這話題,那是我們升大學時候的事情了,那時候的我們,對於大學都有很大的憧憬,媽媽的心願,我們也都能達成了,那晚,天空灰灰的,下著小雨,我們躺在木頭床上,一開始我們都沒說話,也很久沒說過話了,就像是星星穿越過半個世紀,飛躍過幾個朝代,或許我們都不知道,但是今天我先開了口,不同世紀的兩個人。



「姊姊,妳覺得媽媽她的一生幸福、快樂過嗎?從早到晚都不停工作,希望自己的兒女能有自己的能力,過自己想過的生活,是一種快樂?爸爸那麼早就過世了,她難道不痛苦嗎?不悲傷嗎?我很悲傷,也很痛恨,因為我不是媽媽,我無法原諒他。」我輕輕說著,但我承認自己有些激動。



「妹妹......我知道...你的心情...我也明白...你痛恨什麼...你不應該...唉,我...」姊姊苦了的表情,鬱卒的,說得亂了,似乎又想幾些話。



我打斷他的話。「那是因為我想要的都得不到,你想要的都很簡單,你想要一個簡單正常的生活,你的興趣是寫文章、當作家,你只需要一支筆一張紙,我可不是,我希望我能學音樂,但是家裡沒有錢,我希望我能出國留學,但是家裡沒有錢,小時候,對藝術的熱情一下子就被錢這種東西打入冷宮,因為沒有錢。」

我的聲音明顯大了,碰到牆壁,回應著一句又一句相同的話,有些傷人。



「媽媽很辛苦,你這是在抱怨嗎?抱怨媽媽把你生下來,抱怨媽媽不夠有錢,你這是為什麼?你所說的,都不是她的錯呀?」



「我沒說那樣的話!!」我有些憤怒。憤怒的是她都說重了我心中最直接的語言,不過我拉不下臉,無法回答,說道歉的話。



沉靜了...我轉過頭。我不知該說些什麼,或許就是那樣吧!



我發誓我一定要成為世界上最有錢有勢的女人。姊姊卻不是這樣,她很知足,也很了解自己應該做的,所以她選擇當一個作家,不增加媽媽的負擔,她擁有細膩溫柔的心,體貼,為他人著想是她應該做的,她是如此想的。



我們相差了三歲,我從沒見過爸爸,除了年齡,這就是我們倆之間的最大差異環境的不同吧!我也把這一件事當作她會比較溫柔的原因,〈即使是不公平的〉其實,我也不懂,在我六歲的生日那天,母親節那天,我們三人出了門,想一起去走一走當作生日禮物,那時對於忙碌的媽媽而言,是難得一見的喜事,那天一路上我都吵著買東買西,媽媽為難的搖搖頭,感到無奈我大吵大叫,姊因此打了我一巴掌。



好熟悉的畫面哪,我並沒有哭,我只有滿腹不高興,傷透人的心,卻不自知,但也能看出我是自私的,是的,我是。



我為了自己,願意傷害他人,自己不能有任何損傷。



上了大學的我,曾和她聊過那一晚和姊姊對話的那天,對方是我的國中同學,她和我不一樣的所有的一切,又好像互補的雙胞胎何在一起就會一切完美。她的名字是王馨。



「馨兒,謝謝你願意來,」她就坐我的面前,我覺得渾身不自在,「好像很久了沒見到妳,」我勉強的多說出幾句,」服務生來了,我覺得那服務生似乎把我從尷尬中解脫了,我低下頭,專心看著菜單,不說話的氣氛把服務生的那張親切的臉潤成有些紅色,「要不要待會兒在點呢?」他說。「我要一杯冰奶茶」馨兒說。



「嗯…那我要一杯熱咖啡。」我隨口說,表達的似乎心不在焉。



服務生似乎鬆口氣了,她複訴了一次之後,就離開了,服務生臉上恢復了應有的樣子。



「六年了,過去了,升上大學,又過一年,我們好久不見了,你好嗎?或許你會覺得很客套的對話,但是別太驕傲了,凡事留點後路吧,就算我現在所說的話,你感到十分奇怪,但是你能想到其他的話嗎?甜兒,你一點也沒變。」



「你是想說,我依然無法融入社會吧!你那斷斷續續不成合理的話,表達的是看透了我,我依然沒變,你也是。我在你的面前才是最真實的。」



「我知道,你有特別的話是想告訴我嗎?」

我一下子說不出口。



「世界不動了,你哭了一晚嗎?」開玩笑的口吻,有些刺痛。



「哈哈,」我乾笑幾聲,「姊姊和我依然沒變,她依然相信所謂的自由是平靜,而我依然不這麼想,我希望自己能變強,我想問妳,你的想法呢?對我而言的自由就是世界屬於我,我能操縱這世界,快樂的、悲傷的、幸福的、美滿的,我需要力量、金錢和地位,未來不就是如此創造的,難道我錯了,姊姊不說,眼中充滿了……我也說不出口。」



「妳姊姊是自由的,如果她所想的,所做的都是她自己的真心,那麼她所要的只是單純活著,然後死亡,她不希望得到痛苦和憂傷,她希望平靜的滿足,所以她會那麼想你,甜兒,你灑了,灑脫,但是我不這麼想,你姊姊才是想通了。」



「妳難道會去認為她所說的是真的。」



「每一個人都不一樣的。」



「嗯,請問誰是冰奶茶?」服務生來了,馨兒舉起手,接過飲料,她啜飲了一小口,接著說,「妳和她也是不一樣的。」



「嗯,我相信我能了解,我認為灑脫的是她,放下一切的那些人們,而我是不斷追尋一個夢,一個最現實的夢。」



「不,不,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,你姊姊的那個夢,只是單純兩字,把世界萬物化為烏有,什麼也看不見,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,凡事中庸,這才是活下來所難以追尋的。」



「我大概不行了。」



「你會體會到她的一部分,我想你是在意的,但在某一部份你又恨著她。」



我微笑了說,「是忌妒吧!我自己也如此認為,因為她是很強的,功課一向比我好,我是輸了,但是她卻從不在意分數好壞,保持平常心,她是個好人,相較之下,我是輸了。」



「何必呢?別苦了自己,」她低下頭又喝了一口。



我懂的



咖啡涼了,我不知他什麼時候送了上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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